她又反覆看了好幾遍，最終擡起頭，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兒，始終不太相信，便溫聲問道：“半夏，這是誰的文書啊？”

林半夏道：“我的。”

“你的？”林夫人張了張口，想說點什麽，但又始終覺得難以置信，便故作從容地笑了笑道，“半夏你在跟娘親開玩笑嗎？這……怎麽可能呢？”

林半夏微微垂下眼睫，很慢很慢地開口說：“文書是今日剛批下來的，太傅說我後日就可以去大理寺報道。”

然而，林夫人的面色卻漸漸變得難看了，她搖了搖頭，像是生氣，但又覺得著實是荒唐，她看著林半夏，眼裏有著從未有過的失望：“半夏，大理寺是什麽地方？你一個姑娘家，你一個女流之輩，又怎麽能去那裏？”

“娘，大理寺並不是沒有女官，我不去哪裏，又要去哪裏？”

林夫人怔怔地，實在是不敢相信，這樣的話是從林半夏的口中說出來的，她喃喃地：“半夏你這是怎麽了？娘親教你的那些……你都忘了嗎？”

林半夏面容依舊是文文靜靜的，坐在石桌跟前好一會，然後說，“我都記得，娘，我只是想做一回自己，倘若爹娘都認為這是叛逆，那就……讓半夏叛逆一回吧。”

“半夏！你怎麽變得如此……你，你當真要去大理寺？”

林半夏頷首：“是。”

“無論娘親怎麽勸說，你都執意要去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大理寺動輒查的就是朝廷重案，你知不知道一旦去了那裏，就會被壞人惦記上你的性命！”

林半夏想了一下，很沈靜地看著林夫人，實話告訴她：“娘親不必憂心，太傅說我現在只是過去學習，整理案件，至於調查兇案那些，我暫且還接觸不了。”

林夫人聽到這裏，總算是得以稍稍松了口氣，但她心裏仍然是擔心得不行，她並沒有馬上答應林半夏，只說還要跟她爹商量一下。

但是林夫人心裏又何嘗不知道，林半夏向來性情溫軟，不輕易下決定，但一旦她下了決心的事情，卻是斷然勸不動她的。

譬如之前和離一事，再譬如今時今日，林半夏要去大理寺一事……

林半夏從小到大都是最聽林夫人話的，倘若連林夫人都勸不動她，那麽就真的沒有用了。

也因此，到了晚膳時分，盡管林老爺看了那份文書後，和林夫人亦是一樣的態度，擔心林半夏，舍不得她跑去那種地方以身試險，但最終還是抵不過女兒難得一見的執拗。

他們再是不願，也只能答應。

總不好……再強迫自己的女兒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。

但其實最最重要的是，林半夏去了大理寺後，得在那裏長住下來，除了假日，不得輕易回來。

這也是大理寺審核新人較為嚴格的一點，目的也是為了不讓不好分子有機可乘。

林半夏回屋收拾行李，她帶的大多都是一些用得上的書，反倒是衣物帶得很少，因此半個時辰後，林夫人過來幫她收拾的時候，眼眶紅紅的，倒也不勸她了，只是忍不住數落她，這都臨近冬天了，還不知道要帶幾身厚一點的衣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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